长相思17

两人并肩走出凶牙氏的地牢，狭窄的通道里，幽深寂静，只有墙壁上的烛火带了点光。

付瑞慢悠悠地说：“涂山家应当很有钱了吧？你图什么啊？”

“家族利益。”涂山璟麻木地回答，几乎脱口而出，但说完眼神顿了顿，又说：

“还有，你这一出，让不少世家参与到斗争中，已然死了很多无辜人了。”

“无辜。”

付瑞声音平缓地重复了一个词。

若他们真无辜，死斗场也就不会有奴隶了。

涂山璟抬头看他，只见他面无表情地说了句：“你若一直是这种善念，迟早也是个阶下囚。”

付瑞也余光里打量着他，看着他那浑然天成的干净。

这样的性子、如此干净的气质，怕是世间难得。

劝人变恶就太不道德了。

但在这浑浊的世间，干净就成了原罪。

付瑞叹了声，又说：“多留些心眼吧。”

两人到了凶牙府外边的院子，付瑞才发现整个凶牙府都被涂山氏的人给包围着，周围地上还躺着些尸体。

而凶牙氏的人被围在中间，为首的凶牙族长一身狼狈，身上被特殊材质的绳索捆绑，他完全挣脱不开，但面上依旧是不服气。

这些天在外面，跟哪个小世家都打过仗，跟其他大族也有过利益面谈，唯独没看到涂山氏来招惹他。

本以为他们不来抢，结果来了个小少主，这小少主看着人畜无害，实际上比任何其他族的人都狠。

“先生……”涂山璟走到凶牙氏身后，说，“凶牙家的所有生意都已经被切断，也不知先生还想要什么。”

凶牙族长眼神恶狠狠地盯着付瑞，“你的目标是我？那你冲我来就好了！”

付瑞走到凶牙族长面前，“听说你经常卖妖族给死斗场当奴隶？”

“那又如何？不过是低贱……啊！”

他话没说完，就被踹翻在地。

付瑞不紧不慢地收回脚，四处看了一眼，最后将目光落在远处的树后。

在树后暗中观察的相柳猝不及防地对上付瑞的目光，下意识地躲回去。

而付瑞收回目光嘴角缓缓拉高，但眼底却带着深沉的冷意，指着相柳的方向，看着凶牙族长说：“跪下，朝那磕三个响头。”

凶牙族长紧盯着付瑞的眼神，一股寒意从心底直冲脑门，他直觉不照做的话，这人还会对他整个家族动手。

“我跪，但你要放过我家人。”凶牙族长面如死灰，忍辱负重道。

如今他们也是大势已去，涂山家在这，就不可能还会有人来救他们。

付瑞嗤笑道：“你把那些妖族抓去卖给死斗场为奴的时候，可有想过他们的家人？可有想过他们一生都要被烙上‘奴籍’的印记？”

凶牙族长看着付瑞指向旁边的园林方向，他清晰地感觉到那有个熟悉的气息。

他甚至想不起是他卖过的哪一个，但他知道他该求那个方向的人。

凶牙族长痛苦地闭了闭眼，朝那方向跪好，咬牙往下磕头。

一下、两下……一下比一下重，额头砸出鲜血。

树后的相柳听着这一声声清晰的嘭响，他不知道付瑞舍弃一座矿脉，就为了这个。

相柳紧捏的拳头手心都是汗，还是第一次有人给他撑腰。

这心情有些新鲜，是局促不安、还是高兴？

他理解不来此时的心情，本能地，他看向付瑞，付瑞屹立在阳光下，也在看着他。

目光的相撞如同一道雷电，迅速走遍相柳全身，相柳缓缓睁大眼，蓄力的拳头像被抚平一般松开，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掐了一下。

那一刻，即便是用他熟悉的妖族语言，也组织不起任何一句话来形容付瑞这个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