雁回时10

付瑞和范闲这才得以坐下来吃口饭。

“话说回来，你们上哪捡的小姑娘？”秦可往对面小姑娘那看了一眼。

“河边捡的。”付瑞吃了口菜，抬头看对面的女孩，“你叫啥？你好像经常到我们私塾去听课是吧？”

“你怎么知道？”小女孩明显顿了下，看起来很惊讶。

付瑞笑了，啃了一口鸡肉：“我坐的位置旁边就是窗口，经常探出个小脑袋出来偷听，你以为你为何没被赶？那还不是我没揭穿过你。”

“这么勤奋好学啊？”旁边埋头干饭的范闲惊叹，“我学毒出师后，也都懒得学了，天天混日子。”

“你们还会毒啊？”轮到小姑娘惊叹，随后又迫切说：“我叫庄寒雁，你能教教我吗？我可以给你们家干活。”

“嗯……”范闲迟疑道，“我家很远的，在隔壁镇呢，平时都是我偶尔找付瑞玩才来这。”

“教教她呗，你不是嫌日子无聊吗？我要上私塾，又不能每天陪你玩。教出个弟子，是很有成就感的。”付瑞帮忙说话。

他看出来了这小姑娘的窘迫，有好几次她去听课时，手上都是带着铁链的。

“行啊，那用你补偿我。”范闲猴似的顺着杆子往上爬。

付瑞：“……”

但不管怎么说，两个十岁的半大少年带一个五岁娃娃的生活就开始了。

庄寒雁从不提自己家在哪，身上的衣服永远都是破破烂烂的，因为秦可给她的新衣服会被叔叔婶婶拿去卖掉。

所以后来她也很少再进秦家的门，秦可很喜欢她，可一进去就有享不尽、又无以为报的偏爱。

平时除了在家里跟叔叔学习，在外面也会跟范闲学医毒。

她第一次察觉到门第的不同，她家叔叔是落榜考生，家中的书堆满屋子却屡试不第。

而面前这两个只比她大几岁的哥哥，却明显懂得很多东西。

她还问过范闲：“为何不用我回报你？”

叔叔婶婶尚且要她在外面打零工赚钱，连从京城送来的糕点都从没到她手上，婶婶说，那是给她的回报。

范闲指着一边嘴角破了的付瑞说：“他帮你回报了。”

小小的庄寒雁低着头沉默半晌。

她自然不懂范闲那隐晦的话，她捏了会拳头，低声说：“不要可怜我。”

付瑞和范闲相视一眼，不可否认之前是那么看她的。

但直到这一刻，他俩才反应过来，这对庄寒雁来说，才是真的可怜。

虽然她什么都不说，但身上、手上，时常不经意露出来伤疤，太显眼了。

“这叫投资懂吗？”付瑞瞪了眼庄寒雁。

“投资？”庄寒雁愣了下，疑惑地抬头。

范闲很快反应过来，笑着说：“我和我老婆以后都是要当官的，现在教你的并非不求回报，是在等你学有所成，以后你得帮我们在官场获得更大利益，这就是投资。”

“我懂了。”

“懂就好好学吧。”

“可是你老婆是？”

“这你就不用管……嗷。”

付瑞跟范闲打了一架。

付瑞和范闲都知道彼此身体里住着成年人的灵魂。

但他俩也敏锐地察觉到，庄寒雁有不同于其他同龄小孩的沉稳。只是沉稳不管用时，她也会发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