雁回时54

街上因为过节比以往都热闹。

庄寒雁和柴靖并肩在路上逛着，旁边就有小孩拿着烟花欢笑着跑过去。

“说起来，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除夕，你还给我弄了很多烟花来海边给我玩。”庄寒雁看着小孩们无忧无虑的背影，脑海里也跟着闪现类似的记忆。

她本来照常跟叔叔婶婶在家过，虽然过节，但膳食上并没有什么明显变化，叔叔婶婶们倒是加了肉，她吃的还是隔夜冷饭。

后面睡觉前，柴靖忽然出现把她从家里拐走，又去到海边。

那时四下无人，但沙滩上到处放了火把，倒是很亮堂，中间地上放了一堆烟花。

那是她第一次放烟花。当时没考虑过烟花很贵，且售卖很严格，一般人玩一点小的也就过个瘾，柴靖却能拿了一堆放在这给她一次玩尽兴。

后来才知道那是柴靖又临时出去跑船赚了钱，花了大价钱买的。

“嗯，现在都过第三个年头了。”柴靖也回想起过往，记忆中那个小女孩拿着烟花时开心的笑容，以及烟花升空时她绚烂的瞳孔，特别美。

“叫你来我家吃饭你不来。”庄寒雁撇着嘴说。

“那是你跟你母亲过的第一个除夕，以后还有机会。”

柴靖在感知情感上比较有钝感力，但在庄寒雁的事上总异常敏锐。

她会设身处地地站在庄寒雁的角度去考虑。

这是庄寒雁十七年来，第一次跟母亲过除夕，自然是满怀期待的，应当让她自己丝毫不受外人影响，去体验一次和母亲团圆的感受。

庄寒雁也知道她在想什么，叹了声气便笑着说：“你说得也对，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正式加入我家。”

两人一路走，渐渐脱离热闹的街道，骑上马，一路飞奔出城。

到澹州时，一直等到深夜，两人又到了庄家祠堂。

“夜黑风高，倒是适合干坏事。”庄寒雁看了看四周。

她面前，竟是坟墓。

柴靖在她旁边，敬业地举着火把照明，奇怪道：“什么坏事？”

庄寒雁没回答，还拧着眉，深深地看了眼一身正直的柴靖。

柴靖眼神依旧那么清澈，除了杀伐之时有点狠厉，平时的眼睛无辜得像从未被世俗污染。

纯得庄寒雁惭愧。

说来柴靖在遇到她之前，确实不知感情为何物，在船上只有杀戮，和人交往也只有雇佣利益的关系。

她是柴靖第一个不含利益交往的正常人，懵懂也正常。

最后放弃似的，庄寒雁看向墓碑上面自家祖父庄憾良的名字，恭敬拜了三拜，说：“就算是自家祠堂，开棺也是要开申请的，咱们偷着干，可不就是坏事吗？”

“祖父，孙女失礼了，但我曾听母亲说，您是清流之辈，想必也不想死得不明不白，更不想家被庄仕洋搅和成这样吧？”

柴靖也学着她拜了三拜，然后把火把塞庄寒雁手上，弯腰捡起地上的铲子去挖坟。

庄寒雁蹲在旁边看举着火把将光芒照在柴靖面前，火光在她侧脸，眼眸里蕴着一点浮光，薄唇紧抿，透着一股打架时不容侵犯的傲气，脸上没有多余的情感，看上去仿佛冷静到极致。

“柴靖，你真好看。”

柴靖手抖了下，铲子差点掉地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