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宫春水78
四个人在宫门外头碰了头,交换了情报,百里东君看着仿佛所有的枷锁压抑都散尽了的叶鼎之,很是高兴。
两人抱了抱,互相拍了拍,一切尽在不言中,以后都是光明希望了,是属于他们的自由。
“好了好了,咱们一会煽情好不好,趁着海杏姐那边的动作,咱们赶紧把太安帝那个老登解决了吧。”
几个人拿着从影宗搜刮出来的,当初太安帝暗示下面容不下叶府的证据,以及青王为了构陷将军府,伪造证据的那些证明。
这也侧面证明了,影宗当年对于叶府的事情 ,是知情的,甚至没有想着通知一声。
这没什么,毕竟,人为财死,鸟为食亡,人不为己,天诛地灭。
影宗的选择无可厚非,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要求一个人应该怎么做,所以,如今,影宗的下场,易卜也得接受 。
夜风吹过天启城的宫墙,带着血腥味和未散的硝烟。
叶鼎之擦拭着剑上的血,那是青王的血,温热却洗不净十年的恨。张云笙站在他身侧,指尖缠着的剑穗还在微微晃动,她抬头望向那片悬在宫顶上的沉沉夜空:“咱们走吧。”
所有的血债都在今天做个了结。
“走。”叶鼎之的声音斩钉截铁,他怀里揣着那卷从青王府密室搜出的卷宗,泛黄的纸页上,太安帝亲笔写下的密令墨迹未干——那是当年诬陷叶府通敌、默许青王动手的铁证。
旁边,百里东君将酒葫芦往腰间一塞,酒液顺着嘴角淌下,在下巴凝成水珠。
张予念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襟,指尖触到他发烫的手背:“五大监不好对付。”
“可咱们不一样啊。”百里东君笑了笑,握紧了腰间的不染尘,“何况,师傅可是帮了咱们一把。”
也是,他们要是打不过五大监,就不会干这种事了。
四人踏着夜色,如四道轻烟掠过宫墙。禁卫的嘶吼刚起就被剑气斩断,叶鼎之的剑快如惊雷,张云笙的身法翩若惊鸿,百里东君的掌风裹挟着酒气震碎廊柱,张予念的剑气如有实质一般,精准地钉住暗处的弓弩手。
一路闯到太极殿外时,殿前的白玉栏杆已染了血,而殿门内,太安帝正被五大监护在龙椅旁,脸色惨白如纸。
天启城早就被影宗的事情给闹了起来,但也都看出来那是暗河,都在观望,却不想,皇宫也出事了 。
今年,天启是犯太岁了吗,事情一件接着一件。
“反了!反了!”太安帝指着他们,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“拦住他们!朕重重有赏!”
浊森的拂尘率先挥出,银丝如毒蛇般缠向叶鼎之,却被他一剑劈开:“陛下还记得叶羽吗?”
“也是,你肯定记得,不然,你怎么会认识我呢。”
太安帝眼神闪烁,五大监中浊心的已持剑冲来,剑气凛冽如寒冬。
百里东君上前一步,不染尘出鞘的瞬间,殿内仿佛响起雨声,剑势绵密却暗藏雷霆,硬生生接下浊心的猛攻。
张予念则游走在侧,银针时不时射出,逼得另外三名太监无法合围。
张家的看家本事,她们从未放弃过,暗器使得也很是顺手,这是她当时摸出来的一卷银针,这时候,好用得很。
叶鼎之直扑龙椅,将卷宗狠狠摔在太安帝面前:“这是你的笔迹!青王已死,他死前,把一切都招了!”
这话当然是假的,青王的话,鬼才会听,可就是他死了,所以,他们怎么说都行。
太安帝看着卷宗上的字,浑身颤抖,突然尖叫道:“假的!都是假的!你们是乱臣贼子!”
再是冷静的人,在面对死亡的时候,也会慌乱,尤其是权势越高的人,越怕死。
“乱臣贼子?”叶鼎之的剑抵住他的咽喉,眼底是压抑了十年的怒火,“当年你为了铲除异己,诬陷忠良,叶家三百余口,哪一个不是死在你手里?今日,我不要你的命,只要你认!”
此时百里东君已击退浊心,张予念也用银针废了浊清的手臂,五大监虽仍负隅顽抗,却已露颓势。浊森看着龙椅旁的僵局,知道大势已去,拂尘垂落:“陛下……”
张予念恶劣的对浊清笑了笑,这人都快恨死了吧,先是让她阿爹给废了一下子,如今有折在了她手里,这是该啊。
太安帝看着抵在咽喉的剑,感受着那刺骨的寒意,终于崩溃了。他瘫在龙椅上,语气平静了下来:“我认……我认……”
“下罪己诏。”张云笙冷冷开口,“昭告天下,叶府冤案,皆由你而起。”
“还要退位。”百里东君收剑回鞘,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,“北离,不能再由你这样的昏君统治。”
不然,他迟早故态萌发,镇西侯府就是下一个。
“小师弟,手下留情。”
那些皇子终于赶来了,却是只有一个萧若风敢进来。
他手微微颤抖的看着这些人,昔日,他们都坐在一张桌子上把酒言欢,他们叫过他一声师兄,如今却已经是刀剑相向了。
没有人理他,这件事谁也阻止不了,至于继任者是谁,他们不关心。
琅琊王也好,景玉王也罢,都和他们没关系。
“若风,你退下。”
太安帝没有反抗,事态已经到了如此地步,国师不出来,李长生已经走了,也幸好他走了,不然,他怕是也要帮他女儿,不能善了了。
在叶鼎之的监视下,颤抖着写下罪己诏,又传下退位的口谕。
当那两道旨意被扔给闯进来的史官时,殿内死一般寂静。
叶鼎之收回剑,看了一眼瘫软的太安帝,又看了看手中的卷宗,仿佛终于卸下了千斤重担。张云笙握住他的手,两人相视一眼,无需多言。
百里东君拍了拍他的肩膀,与张予念交换了个眼神。四人转身,向着殿外走去。五大监看着他们的背影,没人敢再阻拦。
夜风依旧吹着,带着他们走出皇宫,走上天启城的长街。天边已泛起微光,照亮了他们脚下的路。
身后是即将改天换日的皇宫,身前是豁然开朗的黎明,叶鼎之低头看了看张云笙的侧脸,突然笑了——十年沉冤,今夜得雪,而他们的路,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