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相夷12

有些人，有些事，在你还没有想明白的时候，你的下意识已经回答了你。

李相夷甚至都不认识刚刚那个姑娘，他已经顺着心意做出了最优选。

他不想告诉师兄刚刚那一瞬间的悸动，即使这个人是他极为亲密无间的师兄。

李相夷指尖还残留着酒杯的凉意，目光却仍黏在楼下——方才那抹艳色已随人潮往灯市深处去了，只剩挂在檐角的红灯笼，在风里晃着暖光，像极了她方才唇角那点极淡的笑意。

单孤刀的脸色顿时不好了起来，李相夷说话，总有让人不高兴的本事先就这样笃定自己能闯出名声来吗。

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清楚，这江湖必然有李相夷的一席之地，但未必会有他的，即便他从来都不承认这一点。

不过，又想到了些什么，他感觉到自己的玉佩在微微发烫，重新勾起了嘴角。

也是，他是皇族后裔，哪是这种人能比的。

心情好了几分，他也不愿意再和李相夷一起待下去，两人说了两句就分开了。

李相夷握着少师剑的剑柄的手悄悄蜷了蜷。

他自幼在山上长大，剑法冠绝同辈，连师父都赞他“天生剑骨，未来可期”，向来是说一不二、张扬得藏不住半分心思的性子——先前打赢师兄时，能拿着剑在练武场转三圈，恨不得让全山都知道；见着新奇的机关鸟，也会拉着人絮絮叨叨说半天原理。

可此刻，话到了嘴边，却偏偏卡了壳。

他想起方才街心的景象：女子广袖上的赤金缠枝莲在灯影里晃，怀中雪白的波斯猫蹭着她的衣襟，她垂眸时眼尾的冷意融在暖光里，连带着周身那层“生人勿近”的屏障，都软了几分。

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——不是山上云雾的清寂，不是剑招破风的凌厉，是淬了烟火气的艳，是藏着傲气的柔，像一把软剑，轻轻一下，就扎进了心里。

他突然别开脸，端起酒杯抿了一口，酒液的辛辣压下了喉间的滞涩。

李相夷望着窗外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。他刚刚忽然不想说。

不想把这件事告诉师兄。

不是怕被打趣，也不是觉得“张扬说出口会失了身份”——而是那一眼的惊艳，太私密，太鲜活。

像偶然拾到的一颗星子，藏在袖中，只有自己知道它有多亮；像刚悟透的一句剑招心法，只愿独自琢磨，不愿与人分说半分。

他是张扬肆意的李相夷，可此刻，却只想把那抹身影，悄悄藏在心里。

等夜深人静时，再拿出来细细想：她袖口的金线是缠枝莲还是并蒂梅？那只波斯猫的眼睛，是不是比山上的蓝宝石还亮？下次再遇见，该说些什么，才不算唐突？

李相夷连再也不会遇见这件事都剔除在外，他笃定他们会再次相遇。

这些念头像藤蔓，悄悄在心底蔓延。他端着酒杯，又往灯市的方向望了一眼，唇角竟不知不觉，勾起了一点极淡的、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。

张扬肆意的少年天骄，第一次学会了“藏”——藏起一眼万年的心动，藏起那句没说出口的“真好看”，只把那抹艳色，妥帖地收进了心底最软的地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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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姐姐，刚刚有人在看你。”

星云子窝在王权清的怀里，前爪捧了一块刚出锅的桂花糕，颇有些语焉不详的说着。

王权清有些好笑，她警惕心还是太少，要不是她出手遮掩，就凭一只猫开口说话，她们两个早就被抓走了。

“我感觉到了，我生的这般漂亮，没人看才是有怪吧。”

王权大小姐美而自知，对自己有很清醒的认知。

星云子从桂花糕里面抬了抬头，也是，姐姐这么漂亮，只要不是审美有问题的，都会注意一下。

无关其他，只是纯粹的美，向来惊艳。